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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雨欲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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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雨欲來

風城沒有得到玄微鑒,很快就將玄微鑒在謝行止身上的消息散播出去。

傅言涼雖然早有預料,可真當聽見這消息的時候,還是忍不住心驚。

這一切,來的比他想象中的快。

他原以為風城還會按耐一下,沒成想他這麽快就等不及了。

玄微鑒失蹤數十載,忽然之間有了消息,就像微弱的火星遇上了幹草,一下子就點燃了一片荒原,加上有人刻意推波助瀾,才短短一夜功夫,玄微鑒在謝行止身上的事就像插上了翅膀一樣,傳遍了仙門百家。

不少人蠢蠢欲動,都想要親自上門一探此事的真假,但顧忌著謝行止兇名在外和聚緣書院的實力,還沒有人敢大張旗鼓的上門追問。

與聚緣書院交好的仙門也曾私下傳信來問,或明或暗,都是打探玄微鑒的事。

仙門中更是掀起了各種流言,紛紛猜測玄微鑒為什麽會在謝行止身上,其中說法最多的就是,玄微鑒是被謝行止搶去占為己有的。

傅言涼聽到這兒的時候,整個人都氣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,毫無形象地破口大罵道:“我搶你大爺的!這東西分明就是玄鑒閣的,在師兄身上合情合理,怎麽就變成搶了?這幫烏龜王八蛋,分明就是惡意中傷!”

說完,胸膛都還在劇烈起伏,明顯是被氣狠了。

沈清語也沒想到消息會傳的這麽快,十分頭疼。

要是仙門百家真的上聚緣書院逼問,那可真是大麻煩。

聚緣書院的人很快也聽到了風聲,緊急召開了長老會,派人來請傅言涼,他才將火氣壓了下去。

沈清語沒去,留下來繼續照顧謝行止,看著床上的人,沈清語嘆了一口氣:“仙門都快變天了,你怎麽還不醒?”

***

這件事來的太過突然,眾人一點準備都沒有,偏偏涉及此事的當事人還躺在床上,生死未蔔,眾人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
竹長老是所有長老裏面最德高望重的,他率先開口道:“此事來的突然,想必是有人知道了掌門中毒的消息,故意將矛頭指向了我們聚緣書院。”

楊安淮不讚同道:“此事傳的沸沸揚揚,有鼻子有眼的,我看未必是空穴來風。”

一眾長老起了爭執,認為此事有真有假,傅言涼站在一旁一語不發,靜靜地看著他們。

有人道:“掌門做事無所顧忌,又十分囂張,說是掌門搶的,我倒是信的。”

也還有人相信謝行止的人品:“掌門做事雖然無所顧忌,但也是有行事標準的,這樣搶劫的事,我賭掌門做不出來。”

一些人相信,一些人不相信,眾人吵的熱火朝天,不可開交。

傅言涼聽的頭疼,大聲喝道:“都別吵了!”

眾人一下子靜了下來,紛紛望著他。

傅言涼是這群長老裏面最年輕的,但卻沒人敢小看他,有些人甚是信服他的本事。

此事已經瞞不住了,之後還得靠聚緣書院護住謝行止,傅言涼只能道出實情:“玄微鑒確實在掌門身上。”

這下可真是針落可聞,風聲鶴唳。

可就在這種緊繃的情況下,向來無所事事的閑樂腦子一抽,開口道:“玄微鑒真是掌門搶來的啊?”

“……”

周遭靜了一瞬,還有此起彼伏的咳嗽聲。

不確定的情況下,還可以說是搶的,可在確定的情況下,誰也不想承認自家的掌門是個仗勢欺人的強盜。

可偏偏有個人的邏輯就是強盜邏輯。

土匪出身的清水長老聞言,甚至有些得意道:“掌門好本事,能將玄微鑒這樣的寶物收歸囊中,真是聚緣書院之幸,老夫沒有跟錯人。”

說完,想起外面惦記玄微鑒的那些人,清水又有些為難道:“掌門能搶到說明掌門厲害,可外面那麽多人覬覦,我們能打過嗎?”

聽著這強盜邏輯,眾人差點一個趔趄。

這土匪頭子,入了仙門這麽多年竟然還沒有將思想改過來?

竹長老用拐杖敲了敲地面,示意眾人肅靜,隨後看向傅言涼問道:“你怎麽知道玄微鑒在掌門身上?”

這也是眾人想問的。

玄微鑒失蹤十幾年,無人知道去處,傅言涼一個二十出頭剛及弱冠的小子是怎麽知道的?

傅言涼確實是剛及弱冠的少年,看著這一個個朝夕相處的同門,一張張熟悉的面孔,他心裏還是會緊張不安,他害怕這些人會不相信他接下來說的話,從而保不住謝行止。

他將內心的不安統統壓了下去,生出了一腔熱血孤勇。

與人相交,貴在以誠。他既然想用聚緣書院的力量護住謝行止,就必須以誠相待。

同時,他也相信,謝行止在聚緣書院多年,不會沒有一個人信他。

他在賭,賭謝行止在眾人心中的分量。也是在賭人心。

傅言涼深吸一口氣,擡頭挺胸,看著眾人滿是疑惑的臉,一字一句,擲地有聲道:“謝行止乃是玄鑒閣遺孤,謝朝安掌門親子,玄微鑒的守護人,並不存在搶奪一說。”

一語激起千尺浪,人群中傳來了驚呼聲,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竹長老更是瞪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道:“你說掌門是玄鑒閣一派的遺孤?”

傅言涼不卑不亢,眼神堅定道:“正是。”

玄鑒閣當日無故失火,化作廢墟,仙門眾人早就以為玄鑒閣沒有後人了,不成想竟然還有人活著。

傅言涼雖精通博采之術,可推算事物的過去未來,可也不能知道的這麽清楚,連人家的家門都知道的一清二楚。

於是有人提出了質疑:“傅長老,你怎麽會對掌門的事知道的這麽清楚?”

傅言涼負手而立,看著質疑之人,眸光堅定道:“因為我家與謝家乃是世交,玄鑒閣出事時,我亦在場,但只有我與師兄兩人逃了出來。”

此時聽他叫謝行止師兄,眾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。

這些人原以為,傅言涼叫謝行止師兄,只是二人關系好,掌門又懶得計較。

何曾想,兩人之間還有世交這一層關系。

傅言涼抿了抿唇,看著眾人,拱手朝眾人深深鞠了一躬,誠懇道:“抱歉,將此事瞞了諸位這麽久,到現在人人知曉,更是將聚緣書院推上了風口浪尖的境地,才告知諸位。”

說完,傅言涼保持著賠罪的姿勢一語不發,惴惴不安地靜靜等候著眾人的責問質疑。

不成想,竹長老走到他身邊,將他托了起來,滿臉慈愛地看著他:“玄微鑒既然不是靠歪魔邪道得來的,是掌門的家傳物,就萬萬沒有拱手想讓的道理,聚緣書院定會竭力護好掌門和玄微鑒。”

傅言涼身子頓了一頓,擡起頭,滿是錯愕震驚地看著竹長老,他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就贏得竹長老的信任。

竹長老到底是有閱歷的人,這些年見過了這麽多人,一下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。

他輕輕笑了一聲,拍了拍傅言涼的肩膀,說道:“玄微鑒是可通曉過去未來的神器,玄鑒閣失火後,玄微鑒難免遭心術不正的人惦記,你與掌門年幼時從火場逃出,要是被人知道玄微鑒在你們兩個孩童身上,恐怕你們難以自保,你隱瞞這件事,也是情有可原,我並不怪你。”

看著這個行醫救人的老者,傅言涼眼睛不由地蒙上了一層水汽。

是啊,他小時候與師兄逃了出來,自身難保,連生存都是問題,要是被人知道了玄微鑒在他們兩個孩童身上,他與師兄早就活不下來了。

他沒想到,在聚緣書院可能因為玄微鑒陷入危險的時候,竹長老竟然能設身處地的理解他們,內心一時五感交雜。

他想說點什麽,可到最後,也只是啞著嗓子真誠道:“多謝竹長老體諒。”

傅言涼本以為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說服眾人接受這件事,不成想竟然如此順利。

竹長老本就德高望重,威信極高,有他帶頭相信保他們,剩下的人也紛紛出言認可。

楊安淮道:“謝行止是前掌門親自點名認可的掌門,我們相信前掌門的眼光,不管他是否身懷玄微鑒,他都是我們聚緣書院的掌門,這點永遠不會變。”

向來怕謝行止怕的要死的閑樂也出聲道:“掌門做事雖然肆無忌憚我行我素了些,天天板著臉兇人,但這些年聚緣書院在他的治理下,確實日漸強大,越來越好了。”

聞言,眾人都笑了出來,楊安淮安慰他道:“掌門雖然兇了些,但這些年下來,他也從不會無緣無故的罰人。”

清水長老是個直性子,有什麽便說什麽:“玄微鑒既然是掌門的家傳物,那就誰都休想搶走,誰敢來,我他娘揍死他!”

說完,他看著傅言涼真心實意道:“我們這幫長老裏,就你的年紀最小,剛開始本來還想多多照顧你的,可你辦事牢靠,做事謹慎,根本用不著我們這幫老東西操心,我們也沒有過多打擾你,但聚緣書院馬上就要有事發生了,你這斯斯文文的模樣,恐怕連劍都提不起來,到時候你就躲在後面,跟人打架的事就交給我們。”

聽到這話,心頭沈重的壓抑散去,傅言涼也跟著笑了起來:“清水長老未免太小看我了,再說了,門派有難,我豈有躲在後面的道理?”

竹長老用力拍了清水一下:“你個混小子,說的什麽話,小傅醫術不錯,老夫還等著跟他一塊救人呢。”

這時候有個弟子站出來,小聲道:“傅長老罵起人來的時候可兇了,我剛才去請他,在門口被他嚇了一跳。”

說完,還刻意模仿了一下傅言涼罵人的話。

傅言涼:“……”

小弟子模仿的十分到位,眾人聽完,都哈哈大笑了起來。

他們萬萬沒想到一慣溫潤斯文的傅長老居然會被氣的跳腳,罵出這麽難聽的話來。

清水長老聽完震驚了一會兒,隨即興奮道:“傅長老,想不到你還會罵人啊?我還以為你不會呢,不錯不錯,不算一無是處。”

傅言涼沒想到罵人的話居然被人聽了去,只能站著幹笑。

楊安淮想到了傅言涼之前的安排,詢問道:“你之前讓我們開啟護山大陣,做好了重重機關,是不是早料到了今日的局面,害怕百家上山逼問?”

傅言涼承認道:“楊長老目光如炬,我確實料到了。”

聞言,楊安淮拍了他一下,笑道:“你小子,可以啊,早早就讓我們準備好了一切,現在聚緣書院跟個鐵桶似的,仙門百家要是好好說也就罷了,要是不好好說,我之前設下的陣法也不是鬧著玩的。”

傅言涼順嘴拍馬屁:“楊長老陣法卓絕,那些人哪能是你的對手?”

這話聽得楊安淮心花怒放,高興道:“你小子,有眼光。”

最後,傅言涼心中滿是熱意,又朝眾人行了一個大禮:“承蒙諸位信任,言涼感激不盡。”

這一刻,他十分慶幸,他賭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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